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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飛鷹救難大隊 原漢融合山城搜救勁旅

文/張筧 圖/飛鷹救難大隊提供、林韋言


原視界 2019-10-18

荖濃溪上游的那瑪夏、桃源區為布農族、卡那卡那富族、拉阿魯哇族等原住民族群的聚落;下游則是茂林區的魯凱族、排灣族,地形和緩的高雄市六龜區,也因此成為原、漢文化交融的地區。1998年飛鷹救難大隊於六龜成立時,原住民成員就是隊上不可或缺的要角。

 

飛鷹救難大原本只是為了回饋社會,配合政府活動、交通管制的志工團體,服務範圍大抵不出六龜一地,偶爾碰到山區道路山崩、土石意外,才會出任務救援。

 

「救援經驗需要累積,但沒有經費奧援的民間團體要挺過21年歲月,而且越做越專業其實並不容易。」飛鷹救難協會理事長陳明華回憶,協會成立的隔年即發生九二一大地震,他調動3、4部怪手從六龜出發,一心想趕赴現場,沒想到卻碰上國道管制。當時無論是政府或民間救援團體,對地震造成的瓦礫救援,都沒有足夠的經驗,現場指揮系統混亂,讓救援行動大打折扣。

 

海龍(左)與陳明華(右)是飛鷹裡的靈魂人物,不僅是第一線的救難人員,也是團隊裡的定心丸。

 

耐力負重

原住民一馬當先

 

儘管政府逐漸從重大災難救援經驗,建立起制度化的救援勤務,但政府資源有限,飛鷹救難大隊的任務,便能回應民眾家屬的需求。陳明華說:「臺灣登山活動頻繁,一旦傳出失蹤事故,家屬往往心急如焚,政府不可能無限期的投入協尋,民間救難隊在家屬的請託出動,即便當事人已無生命跡象,隊員也會將大體扛下山,圓滿家屬的心。」

 

「原住民隊員在耐力與負重上無話可說,若要在山林過夜,特別能展現野外生存的能耐。」陳明華望向一旁有著沈默堅毅臉龐的陳青山說,「每次出動勤務有他在,我就放心了!」

 

陳青山是在高雄港區工作的布農族人,20年前從金門特種部隊退伍後就加入飛鷹救難大隊,身手犞健的他不僅是團隊教官,也是個山搜高手;每年帶著新加入的成員山訓,在隊上大家都習慣叫他「海龍」。

 

海龍剛加入時,飛鷹還是配合政府做一般的救援,但隨著救援任務和經驗的累積,陳明華決定帶著這夥熱血弟兄走出偏鄉,全省跑透透。在平時,成員分散在臺灣各地專注於自己的事業,必要時一聲令下,有能力的成員,便會立刻投入救難工作。

 

飛鷹救難大隊志願性組成山域救援團體,練就一身負重登山及專業搜救的技能。

 

轉型高難度

山域搜救

 

臺灣的山域救援團體十分有限,因此飛鷹在轉型時,就鎖定朝山域救援的方向發展,10幾年來吸引各地好手紛紛加入,讓飛鷹成為國內知名的救難團隊。但比起一般搜救,山域搜救的難度更高,需要體力、耐力和時間,目前飛鷹漢人與原住民的比例約莫是10比1,在原漢交流與經驗值的積累下,飛鷹救難隊的搜救能量得到高度的肯定。近年臺灣大型災難現場,從莫拉克風災、維冠大樓倒塌、高雄氣爆事件,都看得到飛鷹大隊紅色的隊服穿梭其間。

 

「大家常說『凡走過必留痕跡』,但在山上找人卻沒有那麼容易,我們對失蹤者的習慣了解越多,越能借助細微的線索推敲。」陳明華指出,近年來在2千公尺以下的郊山,迷途的人漸多,很可能是輕忽郊山活動的風險,尤其是一般人不具山林生活經驗,往往會誤判方向。

 

事前的沙盤推演對搜救而言相當重要,在協會辦公室的白板上,寫著迷途者和家人通訊的時間序,他們細細推測手機訊號從無到有所代表的意義,雖然最終人找到了,但卻沒有救回來;這樣的遺憾,飛鷹大隊的成員並不陌生,但只要有一絲希望,他們還是馬上整裝上山,不放棄任何奇蹟發生的機會。

 

在海龍的印象中,最深刻的是曾經接獲一個失蹤的協尋案件,老人帶著孫女回到山上的祖地到處走走,但3、4個小時過去,孫女獨自下山報警,飛鷹在山上花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到已失去生命的跡象的老人。「山的切面和山徑的盤繞,對登山者和搜救者都是很大的挑戰,我們必須反覆搜尋失蹤者可能的行進路線,若能減少一點判斷的失誤,就有機會早一點找到存活的希望。」海龍說,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出動救人的機會不多,往往在一定十日的搜尋結束後,警政及消防單位都放棄搜尋,但只要家屬請託,飛鷹仍會堅持搜救。陳明華和海龍皆指出,山域搜救非常困難,就算一時找不到,也應該檢討搜尋的過程,以及忽略的細節和訊息,才能讓每一次搜救任務變得更有價值。

 

團隊成員在山間的救助演練,在日常培養及時反應的能力。

 

飛鷹救難大隊的搜救業務範圍廣泛,對海陸空救援的特性與流程,都需要清楚掌握。

 

八八風災

救援故鄉

 

「救災10幾年,八八風災比九二一地震恐怖多了!」陳明華回憶,2009年8月連日的豪大雨,各地先後都傳出淹水災情,第一時間接獲佳冬一帶淹水,陳明華帶領部分隊員、7部快艇和熟諳激流水性的泛舟業者前往救援。一到現場,目睹水位已達3層樓高,數千名民眾在屋頂上等待援助,而水面下是各種尖銳雜物,救援過程膽戰心驚,「每個隊員出去,我都覺得非常擔心!」

 

然而,佳冬的救援行動還沒結束,故鄉六龜地區的通訊也接連中斷,陳明華驚覺大事不妙,帶著部分隊員趕回六龜。才剛駛回國道十號終點,高屏溪水位迅速爆漲,路面及水路難以辨別,行車險象環生,幸虧當時有條從天而降的纜線勾拉住車體,隊員才逃過一劫。那段期間從旗山、六龜、桃源、茂林、那瑪夏,各地的救援行動持續長達1個多月,狀況才慢慢穩定。


 
現在來到六龜,從空中俯瞰救難協會,可以看到鐵皮屋頂上大大寫著「飛鷹大隊」四個字,那是陳明華在八八風災後,爬上屋頂一筆一畫描繪出來的。在協會駐紮的位置,包括四輪傳動車、越野機車、快艇、一綑一綑的纜繩、空拍機、睡袋、雨衣、帳篷、這些配備都是多年來民間的捐助,擺放在顯而易見的空間中,以便緊急出動時能火速帶齊裝備。

 

「平地靠儀器,山地靠人性。」陳明華表示,科技發展,靠著空拍機和GPS等設備,在平面和水域的搜救,就可以達到很不錯的效果;但山域搜救還是要倚賴對人性的理解與野外山訓的專業技能。這也是飛鷹之所以能夠長期蹲點六龜,搜救範圍卻能遍及全臺的關鍵實力。

 

飛鷹救難大隊重視災害防救,無私奉獻並協助救災,多項義舉獲得政府單位等的感念,感謝狀掛滿辦公室內的牆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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