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天還未亮的清晨,陳耀昌每天一睜開眼,便是提筆寫作,以書寫作為一天的開啟儀式。再過幾個鐘頭,待太陽攀升露臉,他將卸下一身文氣,走進診間為患者醫治病痛。每日在作家與醫生身分來回轉換的陳耀昌,在心裡深處懷抱著臺灣族群融洽相處的夢想。

 

大學畢業進入醫學界,陳耀昌成為一名專攻血液腫瘤疾病的醫師,然而血液裡那身藏不住的歷史情懷,讓他過了花甲之年,有了另一個身分──小說家。陳耀昌投入書寫與創作,出版許多膾炙人口的文學作品,其中《傀儡花》更在2016年獲得台灣文學獎圖書類長篇小說金典獎。

 

數本嘔心瀝血的著作,無獨有偶的皆以原住民的角度作為書寫視角。陳耀昌揚起和煦笑容,說出自己內心的期許,「我希望能透過我的文字,促進原住民與漢人之間的族群融合。」

 

書寫地圖裡

盡是因緣

 

許多人認為,陳耀昌投身寫作的原因,源自於其可能的荷蘭血統,但陳耀昌笑言:「一切都是因緣。」

 

「有一年我回臺南掃墓,叔叔告訴我,我們家族在臺灣的第一位女祖先是荷蘭人。」這消息令陳耀昌十分驚訝,激發他尋找荷蘭治臺時期相關資料的動力。不斷地考究與探詢,陳耀昌越來越了解數百年前的歷史,也開始提筆書寫,「本來只想寫荷蘭查某祖成為漢人將領妻子的中篇小說,結果竟成了長篇的《福爾摩沙三族記》。」

 

《福爾摩沙三族記》用分別來自荷蘭、漳泉、西拉雅族三位不同民族的主角,描寫荷治時期各個族群相處、交融互動的故事,並且平等地呈現各族群的事蹟。陳耀昌長年閱讀史料,有感而發地說:「從小我們讀的歷史都過於狹隘,而且都以漢人為主,缺乏其他族群的觀點。」

 

陳耀昌以現代歷史學家陳寅恪曾說的名言「讀史要有同情之了解」,詮釋他內心的想法,「同情是要設身處地的思考,我們應該探討與深入了解歷史細節,而不能只聽片面的敘述。」

 

《福爾摩沙三族記》出版後,陳耀昌手中的那支筆再也停不下來。從醫生生活的狹縫中,抽出有限的時間,歷時3年的歲月,累積了30多萬字的文字精髓,以1867年羅妹號事件為背景主題的《傀儡花》,終於問世。

 

陳耀昌近年來持續創作以及出版與臺灣歷史相關的書籍。

 

安和世代中的

族群融合

 

「羅妹號是影響臺灣往後50年歲月的關鍵戰役之一。」陳耀昌分析,羅妹號事件是美國在南北戰爭後,第一次在太平洋用兵,「結果配備精良的美軍敗給了我們的排灣族,臺灣簽訂第一份國際條約,是由排灣人簽訂的,而不是清朝官員。」陳耀昌不勝唏噓地說,這麼重要的事件,在歷史課本上見不著隻字片語,「自己的歷史自己寫,因此我就決定要寫下來。」

 

陳耀昌遍尋文獻資料,拿著一紙地圖,多次實地造訪、踏查。為讓歷史事件擺脫枯燥、沉悶的印象,將此事件以大河劇的手法書寫,並加入愛情故事的元素,陳耀昌大膽結合正史人物與虛構角色,選定美國駐廈門領事李仙德與虛構的女主角蝶妹,譜出一段異國情感故事。

 

 「虛虛實實之間要怎麼揉和是最困難之處。」克服情節鋪陳的關卡,陳耀昌相當有自信,「戰爭背景加上淒美的異國戀曲,這絕對是連好萊塢都青睞的劇本。」

 

繼《傀儡花》出版,陳耀昌再以1875 年大龜文族群與清朝淮軍的獅頭社戰役作為背景,出版《獅頭花》。從原住民族的角度揣摩、譜寫文字,陳耀昌表示,自從1987 年臺灣解嚴,原運雖然逐步興起,但是原住民跟漢人之間,還是有文化與族群上的隔閡,且漢人對原住民的理解觀點更是膚淺,「對原住民的轉型正義,要從了解原漢的歷史開始。」

 

「原漢關係對臺灣的重要性,決不亞於兩岸關係。」陳耀昌期待能藉由他書寫的臺灣史小說,促進多元文化及族群共榮,而他也將會持續為原漢和解而努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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