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uni Druluan
温馨
在都市出生、長大,連假會跟著父母回部落
原住民族電影學院活動統籌
很會說故事,具有對任何事都能有感而發且長篇大論的能力

 

長大之後,逐漸發覺我總是在每一個高山部落尋找Adiri的影子。我的媽媽來自魯凱族最高的部落── cekele Adiri(阿禮部落),從平地開車要走將近2小時的山路。在總是「嫌東嫌西」的青少年時期,習慣都市生活的我,回Adiri最多的情緒就是感到不便與過時。舅舅們不斷輪番爬上屋頂修理老是收訊不良的電視天線、餐桌上最豪華的料理是一大鍋的排骨樹豆湯、人一多突然用光的瓦斯使得大家輪流等大鍋水燒開再洗澡……我們時不時跟媽媽抱怨太久沒有吃到雞排、想念隨開隨看的第四臺,每天唯一的休閒娛樂只有在部落的小路間繞著、晃呀。此習以為常的返鄉之路,一直到大二那年莫拉克風災入臺而漸漸沖淡,當時連綿的豪雨重創Adiri,老家前的馬路整個翻起來,我們家被遷移至山腳的永久屋。

遷移到永久屋後,只要下交流道沒多久就可以到外公外婆家。然而,住進永久屋5年左右,外婆去世了。我才慢慢意識到,原來我很想念山上部落,腦海中關於外婆的記憶,背景都是山上的Adiri──清晨,外婆與外公相偕去務農,緩緩走入山間;他們在農舍餵小山豬,我們幾個毛頭小子圍在旁邊好奇地想要幫忙,外婆一邊說小孩不會做,卻掩不住笑意的嘴角;外婆會將煮好的主食、也是族人最愛的芋頭遞過來,對我們說他為數不多的中文單詞:「吃,肚子會餓!」

這趟Smangus的旅程,我最期待的就是農作的學習。以前外婆、外公總說我們年紀小又在都市長大,幫忙會危險,即便我們陸續成年,依然表示等我們長大再說。或許在司馬庫斯的高山上,我能一邊學習,一邊在心中跟外婆說:「Daudu你看,我已經長大到可以學習農務了。這邊的長輩雖然不是Rukai的,但他們也是kacalrisiane,人都很好,跟你一樣很愛主。」

Cekele Adiri跟Qalang Smangus一樣,基督教為主要的信仰,在 Smangus的介紹網頁上,處處可見聖經經文的鼓勵與提醒。而Adiri於交通不易到達之處,階級社會制度相對維持較長遠,尤其外婆是隔壁部落領袖的么女,嫁來Adiri後對孩子更是從小耳提面命,時時叮囑我們的身分什麼能做或不能做。我們好像很容易覺得外來宗教、文化等進入部落,會深深影響族人的生活與思維,但望著開往司馬庫斯的山路,或許這些都是外人的揣測。傳統知識底蘊深厚的族人,想必可以走出一條傳統與當代並進的道路,這條路即使不好走卻無比珍貴。我期待親眼看見Smangus泰雅族人長輩們,對內部原青、外部世界展現他們的智慧與深刻的實踐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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