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圖:國立東華大學阿美族社團學生來到安通部落學習傳統技藝。

 

隱身花東縱谷、毗鄰秀姑巒溪的安通部落,是個典型的迷你阿美族部落。部落僅有100戶人家,自成一股幽靜氛圍,與不遠處的玉里市區形成強烈對比。

 

一群學生的到訪,劃開了部落的寧靜。這群人就地取材,用椰子樹葉編織成美麗的頭帶,接著眾人圍起圓圈,頭帶上的菱形花紋也相接成線,不斷蔓延,「這有三個含意,第一是團結,第二是防禦──菱形像鎖鏈一樣可以阻擋不好的靈;第三是包容,因為我們都是一家人。」說話的人,正是指導學生的安通部落青年Asaw Siwciyang。

 

阿美族青年Asaw Siwciyang回到自己的家鄉開設課程,要讓更多人了解阿美族獨特的文化意涵。

 

重拾

遺落已久的部落文化

 

如今已能熟練教授傳統技藝的Asaw,在5年前還是個在臺北生活的都市小孩。Asaw從小跟著父母在臺北長大,對部落的印象,僅有幼稚園時被祖母帶大、自由玩耍的回憶,對於部落的文化,卻不那麼熟悉。

 

Asaw回想在台北工作的第一天,工廠的員工竟稱他為「番仔」,這句話讓Asaw大受衝擊。為此Asaw不僅做事特別認真,擔起同事不想要的加班工作,還刻意不在外人面前喝酒、吃檳榔,就是要打破大家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。

 

但即使工廠老闆對他刮目相看,「番仔」的稱呼仍舊如影隨形,還是有人會找他麻煩。忍耐半年,有天意外與場內員工爆發肢體衝突;事後,Asaw選擇離職,但這也讓他思考,「其實我可能連被稱為『番仔』的資格都沒有,因為我對自己的文化並不了解。」 

 

Asaw不是沒想過要回到部落,即使在臺北度過人生大半日子,他始終不喜歡都市緊湊快速的生活步調,但礙於部落缺乏工作機會的現實考量,回鄉的想法始終無法實現。然而,真正的轉捩點是受到堂弟的影響,「他文化覺醒的比我早。他在臺北覺得孤單,就想回來學習自己的文化。」

 

堂弟先回到花蓮縣壽豐鄉的吉籟獵人學校學習傳統技藝,不久後,Asaw也跟隨他的腳步,在31歲那年決定回到花蓮。當時Asaw在臺北做的是木地板的工作,一個月的薪水高達5、6萬元,「但當我決定回去那天,就直接打給老闆,說我做到月底。」

 

為了尋回自己遺落已久的部落記憶,Asaw也到吉籟獵人學校學習,從打獵、捕魚、編織、說族語的過程中,一片一片拼湊屬於自身文化的完整樣貌。1年後,Asaw升任老師,生計不再成問題,也一圓他回花蓮工作的夢想。

 

課程學員以椰子樹葉為素材,學習傳統編織技術。

 

傳承

阿美族的部落精神

 

但時間久了,Asaw想回部落的心更加強烈,「那畢竟是別人的部落,我想回到自己的部落工作,也想讓更多人認識安通。」Asaw計畫在今年暑假離職後,回到安通規劃完整的部落課程,透過捕魚、狩獵、採集等活動,讓大家在了解阿美族文化之餘,也能體驗安通的慢活氛圍。

 

「我希望大家能對阿美族文化有深刻認識,而不是只有唱歌、跳舞。」Asaw解釋,像是阿美族人在敬酒時,會先跺腳踩一下土地,並將杯子碰觸地面,由下而上往前一拉,最後再敬老人家,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蘊含部落文化的精髓。視土地為母親的阿美族人,用跺腳喚醒母親,讓她先飲美酒,往前一拉則是收集母親給的祝福,最後獻給老人家,「所以倒的這杯酒非常重,它是乘載土地的祝福,代表敬重老人家的意思,也是教會年輕人要學會尊敬。」

 

當部落文化面臨斷層之際,有些人認為傳統習俗已不適用於現代,但Asaw卻挑起傳承重擔,希望透過課程讓文化不斷延續,「傳承文化不在於那個形式,而是裡面的含義,這是教導我們做人的道理。」

 

Asaw也期許當課程上軌道後,能創造年輕人返鄉工作的機會,盼族人們都能回到部落裡生活。Asaw打算在部落荒廢已久的小學裡,成立阿美族語學校,讓族語不再失落。不管離開部落多久,Asaw和部落的連結始終存在,未來他將在這裡,重新開始新的部落人生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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